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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逝去的回忆与鲜活的猴子

第一章 逝去的回忆与鲜活的猴子

“果然,我是个路痴。”陆壬看着与记忆中没有一点重合的街景,再一次感叹或者确认了这一事实。

陆壬,19岁,人如其名,没有什么存在感,丢人堆里要用一会才能看他那稍稍下垂的眉毛分辨出来。因为在家里一众表亲中排行老九,被奶奶钦定了这么一个名字(壬在天干地支中为第九)。笑,为什么大表哥没有叫陆甲?其实小时候陆壬也是对这个名字充满怨念的,不过后来看来也是人如其名,无论是相貌也好还是学习成绩也罢,陆壬从小到大永远处在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渐渐地他自己也就看开了,名字什么的,随他去吧。

天光渐暗,皮肤感受着略潮湿的空气,四周蚊虫的叫声也让人稍稍有些不舒服。现状就是陆壬来大学的第一天,成功在自己接下来要待四年的大学迷路了。这是陆壬人生中做的最冒险的决定,不顾父母的意愿,离开自己家乡的北方小城,大学填报的2700公里之外的蜀地。也正是因为一意孤行,是陆壬自己一个人背着包裹上的飞机。

没想到提前几天到校,人员竟然会这么少。陆壬看着萧条的街道,只有高大的行道树。上一个可以问路的大爷骑车经过已经是十分钟之前的事情了。陆壬一肚子牢骚,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人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想事情,陆壬也不例外。

高中时候的陆壬一如既往的路人着,但没人说过路人甲不可以有自己喜欢的妹子。陆壬喜欢上人家的理由很简单。**丝很容易把开朗活泼的妹子对自己的好意认为是爱意,再加上妹子长的还不错。那时是高二刚刚开学,陆壬与那人同桌,然后就喜欢上了她。然而,一般开朗活泼而又长的不错的妹子是从来不缺少备胎的。陆壬小心翼翼的编制着自己的心意,看着妹子在两年间换着男朋友。为了追赶上妹子的成绩,陆壬在高三那一年付出了超越路人的努力。装作不经意的问了女神填报的志愿,然后抱着微小的希望,在向父母胡说八道一通这学校是自己的信仰什么的话后,陆壬在志愿填报单上只填了这一所自己成绩勉强达到的锦都大学。最终的结果就是。。。陆壬勉强通过专业调剂进入,而他的女神,落榜复读。陆壬简直是欲哭无泪,现在的心情更是糟糕透了。

陆壬将手伸进领口,这并不是要做什么奇怪的举动,而是摸了摸自己带的玉观音。这是陆壬从小养成的习惯,不知为何,这样做总能让他稍稍平静。给陆壬取了这么个奇怪名字的奶奶,是陆壬老家村子里的神婆,也就是那些利用心理暗示啊什么的哄哄病人,装神弄鬼一类,至少,陆壬是怎么觉得。陆壬刚刚出生的时候,奶奶就是说,这孩子命里怎么怎么不好,叨念了好大一通。然后出了趟远门,说是从她的什么什么祖师的庙里求来了一个玉观音,让陆壬从小带着,说来也是,陆壬从小到大也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事。不过出过大事的小孩也没几个吧,笑。来蜀地的时候,奶奶千叮咛万嘱咐的让陆壬一直带着。自己的奶奶经常说些奇怪的话,不要面向北说脏话有北斗神君啊,傍晚不要沿墙根走会冲了灵什么的,陆壬也习惯了。

心情平静下来一点后,陆壬继续行走,背着硕大的包裹,希望找到有可以住宿的地方。蜀地的绿化确实比北国好太多了,这行道树大概是榕树吧,枝繁叶茂的,还有气生根垂下来。陆壬看了一眼前面,甬路两侧的榕树树冠交织在一起,还有好多藤蔓缠在上面,透不出一点阳光,不知怎的,陆壬越看越觉得在黑漆漆的甬路尽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一样。噫~ 最终陆壬选择了绕行,穿过行道树,沿着建筑的墙根走,此时,正是黄昏。

传说,黄昏时神灵鬼怪的世界与人类的世界相交汇的时刻,而据说墙根又是神鬼的道路,所以乡村里至今还有黄昏不准许小孩子沿着墙根玩耍的迷信。陆壬盯着脚下的石灰地,胸前传来的轻微破碎声让陆壬从小时候听过的怪谈中回到现实,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胸前的挂件,是粗糙的断面感,玉件碎了。

这。。。。。陆壬叹了口气,玉观音碎是可以预见的事情,高三时有天晚上,陆壬睡梦中被一声碰撞声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床铺,正是玉观音碰了一下铁质的床杆,发出了声音,陆壬睡得可是学生寝室的上铺,头朝下的话掉下去可不是小事情。但就是因为碰撞,玉观音便有了一条很深的裂缝。

如果说玉观音有朝一日会碎掉还是在陆壬的认知范围之中,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就突破了他的接受极限。

之前身边的空气很是炎热潮湿,现在却多了一股阴冷的霉味。就像许久没有洗过的下水管道的味道一样。脚下的触感也不再是坚实的水泥地面。。。。。陆壬看看身边,哪里还是建筑的墙面,而是一大块长满苔藓的巨石。下水沟的味道就是来自脚下的潮湿缝隙,陆壬也不知怎么的,从学校的建筑下,突然置身于一个岩石缝子里。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路痴到走神一会还能迷路到山里?陆壬一时间惊愕了。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打开网络地图,虽然严重的路痴让他就算有地图也找不到路。“按照最常见的戏码,现在应该是没有信号”陆壬心里没有什么底,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了。然后,瞬间打脸,满格的信号明晃晃的。生怕陆壬看不见。地图上的位置用加粗的目的地字体写着锦都理工南校区。。。盯着这行字一会。陆壬突然解除了心中的一个疑惑,南校区,根据陆壬入学前查的资料,锦都理工的南校区已经从去年就停用了,怪不得没有人。接着,陆壬的心头就升起更大的疑惑。

为什么锦都理工的南校区会有这种石头缝子?为什么我又会在这石头缝子里?强行将这解释为自己走路的时候走神了,胡乱拐了个弯就拐进学校的假山里什么的,陆壬,“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稍稍侧身,从这长满咸湿苔藓的石壁中小心走过去,然而手上拎着的铺盖还是蹭了个一塌糊涂,背包也不能幸免。

大概我是睡着做梦了吧。陆壬用空着的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嗷呜,好疼。好吧,确认不是梦。什么误入假山的自我催眠被毁的一干二净。看到眼前的景象,一个人再白痴也不会这么骗自己。

走出石头缝的陆壬站在一个地势稍高的岩石堆上,背后是那个石缝。面前是一片传奇般的景色。一瞬间,陆壬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误入桃花源的武陵渔人。“这…是哪里?

常年在北国吸着雾霾的呼吸系统接受着这远超北国甚至超越蜀地的空气,常年看着车水马龙的眼睛骤然看到如此多的绿色。惊愕中的陆壬感受着身边的一切。

视线从脚下的石碓向远处延伸。先是夹杂在石缝的小草,再是平地上的灌木与藤蔓,再到铺天盖地的巨树。大片大片的绿意在黄昏不甚强烈的阳光下充斥压迫感,仿佛要像巨人一样扑来,像海浪一样涌来,给予感官最直接的震撼。这是生活在工业城市的陆壬从来没有见过的,生命的浩瀚。陆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森林之中的一个石头堆。无论再怎么路痴,也不会迷路到这来的。

陆壬颓然的坐在石头上,从背包里翻出父母硬塞的零食。真是的,哪还有爱吃这样的膨化食品一说。陆壬还这样吐槽过。但现在,这硬塞的不受喜欢的零食却成了陆壬现在最后的干粮。怎么办?怎么办?

父母远在2700公里之外,第一次出远门的陆壬前所未有的无助。第一步,选择了拨打那个从小就知道的电话号码——1.1.0。“喂?我在锦都理工南校区迷路了。。。”然后语无伦次的诉说着自己的状况。再然后就被完美的挂断了。毕竟,这种超自然的事情,只会被当做神经病。

几乎要哭出来的陆壬抱着头蹲在石头上。这是陆壬第二次如此接近的体会到那些文青类小说中所描绘的“仿佛被世界抛弃的绝望”。、

第一次,是在高二刚刚开学的时候,是在与高一不一样的班级。身为普通职工的父母找了能用的不多的关系,将陆壬调换到了所谓的贵族班级。作为普通班级的中层的路人,陆壬的成绩自然是垫底的。陆壬在人际交往方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最初的那一段日子简直就是煎熬。虽然没有人去霸凌什么的,但陆壬每时每刻都能意识到那种疏离感。仿佛每个人都在笑,但却没有对着你笑。所有人都那么优秀,与他们接触就像直视白炽灯一样,会很难受。这时候陆壬的同桌是秦月月,叠词的名字大多都会突显可爱感,秦月月也确实拥有值得观赏的脸蛋与身材。 其实只要这一点,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会吸引人的。更不要说,她当时与陆壬的距离。

刚刚失恋的秦月月旁边就是闷着的陆壬,陆壬自然就成了秦月月的宣泄之人。没有几个高中生是可以受得了漂亮的妹子和你用纸条传递着私密的信息的,即使,妹子是和你讨论其他的男生。简直就像作为卫生巾一样的存在,在妹子特殊的时刻使用,用后即弃。但即便是这样,陆壬也逐渐认识到周围一群家伙也和自己没什么大差别,渐渐的融入班级,再后来被身为学霸的秦月月亲身指点,成绩也到了中流。

陆壬就这样作为连备胎都不如的存在,在秦月月身边坐了两年。也许,就连秦月月高考失利,陆壬也可以预见到的,毕竟,高考前一个星期。她刚刚与她的第三个男朋友吵架分手。但是没办法啊,就是那么样子就喜欢上人家了啊。喜欢上一个妹子需要什么理由吗。很简单的事情,看脸。但让那个妹子喜欢上你,就是难度远超数学最后一问的大题了。

“月月,你为什么不在这里啊。”陆壬嘟念着曾经将自己从无助中解救的那人,也正是因为她,让陆壬决然的只身入蜀。然而,现在的陆壬只能感受到更大的无助。远超当初,因为这次真的是被世界遗弃的级别。

虽然沉浸在情绪里的陆壬只想静静。但这里似乎不想给陆壬静静的空间。

嗷!一声厉啸,惊起林中的飞鸟。也惊起把头埋在膝盖上的陆壬。

林间枝叶抖动,有什么东西过来了。陆壬连忙站起来。

呼的一声,一个大家伙从树林中窜了出来。轰然落在陆壬的面前,与陆壬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那是一只类似大猩猩的生物,如果不看那有三米多高的个头的话。全身生长着暗红色的毛发,但只有头上是一大团白毛,极容易产生这货秃顶的幻视(前提是与它对视还有心情关注这个的话)。嘴角能看到两根獠牙,拳头大小的眼珠子泛着淡淡的金光,死死的盯着陆壬。然后“嗷”的一声大叫,喷了陆壬一身口水,至此,陆壬的铺盖是完全用不了了。

臭水沟味。。。陆壬的脑袋发挥了远超正常水准的功能。“与石缝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自己蹲了一会子的石头堆是这只大猴子的窝。没错了,就是这样。我蹲在人家门口半个小时了”

思想永远快身体一步,得出结论的陆壬才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啊!”然后开始夺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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